世界最大的社交網絡企業 Facebook 在 4 月初以價值 10 億美元的現金和股票收購了圖片分享社交程序 Instagram。這則新聞,隨即以最快的速度占滿了各大報紙、科技網站,撲天蓋地的深度報道和各種分析隨處可見。
這個 2004 年才正式上線的網站,不僅用 8 年的時間在全球積累了 9 億用戶,更是在經過高速增長的兩年后,用 10 億美元收購了一個創辦不到兩年、仍未摸索出盈利模式的 10 多人團隊。現在在 Google 的搜索框里鍵入這兩個公司的關鍵詞,自爆出收購新聞起的兩周時間內,可以得到 11,800,000 個詞條。
此刻,很多人可能已經忘記了發生在五年前的同一個相似故事——Google 收購 YouTube。2006 年 11 月,當時的 Google 差不多也是剛剛創立 8 年,而 16.5 億美元收購的對象——YouTube,創立時間同樣不足兩年:21個月。

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社交網絡,Facebook 這次迄今為止金額最高的收購,不僅吸引了投資行業、互聯網界的極大關注。同樣令人關注的是,在互聯網中被服務的一端——用戶群中也激起了不小的反響。打開電腦,各個社交平臺上的朋友幾乎無一例外的都轉發了這條新聞,仿佛是自己就職的公司被收購一樣。這番熱鬧,恰好反映這次收購的里程碑式的影響。
技術與匿名
Facebook 誕生于 2004 年的哈佛大學的學生宿舍,起初只是面向大學生群體的社交網頁平臺,兩年后面向所有擁有有效郵箱的人。設計簡潔的頁面上,起初只是一些基本的個人信息的填寫,用戶可以上傳照片、互相評論留言等等。另一廂,Instagram 的登陸蘋果 App Store 商店是在 2010 年 10 月。它有著簡單卻不乏設計感的界面,就連表示贊許的圖標都不是簡單的一個“大拇指”,而是一顆紅色的愛心。
彼時,有著極為清晰的視網膜屏的 iPhone 4 已經開始售賣了 4 個月。這一次的開發者不再是象牙塔里的計算機專業學生,而是兩位非計算機專業的年輕編程愛好者。因為本身只是一個基于 iOS 的程序,起初的用戶都是擁有蘋果移動設備的用戶。這兩者的起點都始于局限,但都在極短的時間里,積聚了難以想象的活力。
網絡雖然一開始就在于連接,但是如何去構建這個不同于現實世界的社交網絡?上網者又應該如何通過這個新媒介進行溝通?這是早期從事社交方面的網絡公司以及使用者們需要通過自我探索去尋找答案的問題。如同 1993 年 7 月 5 日首次登載于在《紐約客》上的那幅著名漫畫一樣,一只正在上網的狗,告訴蹲在一旁的狗說,“在互聯網上,沒人知道你是一條狗。”
2000 年,一項由莫拉翰-馬丁和舒馬赫(Morahan-Martin and Schumacher)所做的研究表明,在電腦屏幕前,網絡賦予人“可以任意身份”的特點,是構成上網沖動的一部分。那時的互聯網社交被由匿名所帶來的未知充斥著,雖然互聯,但缺乏透明,加上本來匱乏的相關的互聯網應用服務,虛擬世界和現實世界幾乎沒有什么交集可言。
開放與聯接
上面提到 2004 年創立的Facebook一開始的用戶是那些開始獨立學習生活的大學生們。除了平常的學業之外,和同學間的社交是學生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為了保持或是輔助現實中的社交生活,網絡逐漸從之前的用來掩飾真實身份,變成了強化現實社交的工具。當時的互聯網所能提供的服務也豐富了起來,在線搜索、在線購物、在線聽歌等等。
經過幾年的發展,人們開始逐漸意識到互聯網的世界,其實完全一個可以和現實生活相互補充的。我們開始發現互聯網不僅僅是用來和線上那些虛擬的朋友交流的平臺,而很多日常的事情也完全也可以依靠它來完成。自 Facebook 這樣一個新興的社交平臺出現,大家對于網絡社交的認識開始有了些改變,之前匿名的網絡文化開始慢慢向著更為透明、開放、真實的網絡文化前進發展。
2000 年互聯網用戶數量是 3 億 6 千萬,2005 年全球上網人數突破 10 億。而根據世界互聯網數據網的統計,截至 2011 年底,全球已經有近 23 億人在線。北美以 78.6% 網絡使用覆蓋率位居第一,而在非洲雖然現在覆蓋率只有 13.5%,但是相比較 2000 年的情況,整整是 10 年前的 30 倍。
2011 年,在移動應用數據分析公司 Flurry 的一份報告中,第一次出現了智能手機用戶花在移動程序上的時間超過在電腦上瀏覽網頁的時間。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末,記者 Steve Silberman 在數碼雜志《Wired》上發表了一篇有關于 Nokia 未來發展。在文章中,他對于 21 世紀手機的設想便是:一個能裝在口袋里的,時刻與高速網絡相連的移動通訊設備。
的確,越來越豐富的互連網服務范圍,通訊網絡的迅猛發展,大家開始熱議的“云”,虛擬世界開始無縫的與我們的真實生活銜接起來。社交網絡不再但是一個冷冰冰的由計算機語言所建造的簡單溝通平臺,而成為現實的一個自然延展。
社交可以很輕
與這個延展的互動,就這樣自然而然的開始了。閑不住的我們,開始把互聯網上浩淼卻無序的信息節選出來為己所用,加上篩選之后的加工整理,一個全新的數字化作品,就在這個延展的世界向大家展示出來。1968年,波普藝術家 Andy Warhol 說:“在未來,每個人都有 15 分鐘成名的機會”。而這個“未來”,基本是目前的“現實”:只需要我們在網上精心耕耘,就一定會迎來這個 15 分鐘聚焦各種目光的時間。
2010 年所發布的 Instagram,仿佛就是這樣一個可以一舉成名的舞臺。如果說,博客需要更多的是精彩的文字以及構思的時間的話,拍照則是一個更快更直接的展示情感的方式;如果還能加上一些頗有些藝術氣息的濾鏡,幾秒中之內,通過 Instagram,一幅看起來有藝術意味的產品便誕生了。
說它是產品而非作品,是因為照片一旦制作出來,便投放到了市場——Instagram 所提供的社交平臺上,所有人都能看到這張照片,就像是擺在貨價上的物品,而當關注你的人看過這幅照片之后之后還有被“贊”或是評論,就算是被消費了。于是一個產品自生產到售賣及收到反饋的過程就以一種數字化的形式呈現出來。此時,這個社交程序不再是之前缺乏溫度,缺少精干交流的工具,用戶與程序之間的情感投入以及更深的關系連結便顯現出來。Instagram 免費提供生產的工具,用戶則提供勞動力,雖然沒有實質上的收入,但卻仿佛在與他人的互動中有了小小的收獲感。
2011 年 6 月,Instagram 達到 500 萬用戶,與此同時有 1 億張照片被上傳。截至到去年年底,全球每秒就有 60 張照片被上傳到Instagram的服務器上,并在它所整合的其他知名社交平臺上被展示。而今年再收購之前幾天所推出的 Android 版,在收購新聞所起到的間接宣傳的作用下,現在 Instagram 所擁有的帳戶數目達到了 5 千萬。10 億的收購價格,如果算在每個為 Instagram 提供“產品”的“勞動者”身上的話,每人值約 20 美元。可惜,使用這個程序的你我都沒有收到這筆收購費,而且這還是一個從未實際盈利過的公司。
技術為關系服務
還記得那部去年斬獲不少大獎,引起眾多討論的電影《社交網絡》嗎?電影里由 Jesse Eisenberg 所飾演的 Facebook 創始人提到一旦有了廣告,Facebook 就會不夠酷了。對于當時還是學生的 Mark 來說,的確“不夠酷”遠比不賺錢更失敗。直到創業到第 4 年,也就是 2008 年 3 月,前 Google 全球在線銷售和運營副總裁 Sheryl Sangberg 的加入 Facebook。這個有著極為良好教育背景及豐富工作經歷的職場女性將這個不希望在 11 點就結束的派對,為 Facebook 找到了不會影響派對氣氛的廣告商來贊助。
2010 年,Facebook 第一次出現盈利,接下來高速成長的兩年,平均每個用戶所帶來的收入從 87 美分上漲到 1.21 美元。而 Facebook 在不同國家地區的不均衡發展也體現在不同地區用戶所帶來利潤平均值,就上個季度來說北美的用戶為 2.86 美元,歐洲和亞洲的用戶分別為 1. 4 美元和 0.53 美元。但是如果按照大家普遍接受的 1000 億美元的市值來說,每個用戶的價值高達 111 美元。這個市值如何實現,Facebook 還有 15 天要走。
盡管在 Facebook 上,每一天上傳的照片總量相當于 Instagram 從創業到現在所達到的總量,但是卻同那些有著更多情感投入的小照片有著很大的區別。也許這個誕生于計算機天才宿舍的網頁社交前輩,已經認識到,技術也許只是一個基礎,真正讓用戶和這個網絡互相的關系的穩固、帶有情感的投入和交流才是整個工程搭建的開始。
最后還是引用那部電影里的一個場景,當共同創辦者 Saverin 因為賭氣凍結資金的時候,Mark 告訴他這件事情的嚴重后果。歇斯底里的他,向 Saverin 咆哮到:
“讓我來告訴你 Facebook 和其他網站的不同,我們從不會崩潰!如果服務器只是癱瘓一天,我們的整個聲譽就會無可挽救地毀掉。用戶都是薄情易變的,Friendster 就證明了一點。”
雖然電影純屬虛構,但是也許 Facebook 在創立之時,技術的穩定性是一切之首,但是對于用戶在和自己之間的關系定位上,Facebook 可能還是多少缺少一些人情味道。一旦企業把自己和用戶的關系更多理解為有著情感投入的朋友關系而加以投入的話,只會因為相互信任而更加緊密。
當下,盡管 Instagram 的類似程序并不少,卻難以撼動它的影響力。Instagram 在與用戶間關系上的思考和實踐,也許是每一個打算開拓或是正在經營社交網絡的企業需要借鑒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