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6日清晨，舊金山郊區的一家蘋果店外排著一百多號人，他們在一場冷雨中等待著新款 iPad 的發售，王拓（音）就是這條長龍中的一員。

到了開門的時候，他是第一批買到兩臺 iPad 的人——兩臺是蘋果公司為每位顧客的購買數量所設的上限。為了讓人好認，王拓頭戴一頂鮮紅色的帽子，他指揮著人流把他們買到的 iPad 裝到停車場里的一臺銀色奔馳 SUV 上。

二十多臺嶄新的 iPad 被裝在后備箱里，王拓開著這輛奔馳來到附近的一家破舊的理發按摩廳。在那里，這些價值12000美元的二十多臺平板電腦被裝進了紅白藍三色的編織袋里，王拓迅速地把編織袋裝進了后門外的另一輛車里。

“它們都會運往中國，”30歲左右的發型師 Amy 說，她也參加了這場黎明前在蘋果店外的行動。她拒絕透露自己的全名。

這些 iPad 即將開始它們去往中國的旅程，頗為諷刺的是，那里正是它們生產組裝的地方。它們也許會被裝進手提箱里由旅客帶著飛往中國，也可能會被導游帶往免稅的香港，然后被裝在學生們的背包里走私到中國大陸。

對蘋果產品的龐大需求和本地供應嚴重不足之間的矛盾催生了一個繁榮的黑市。在舊金山花499美元購買的 16G iPad ——含稅價540美元——第二天可以在上海賣到超過1000美元。在配備 4G 網絡和更銳利的視網膜屏幕的全新 iPad 發售后的第一個周末，它的銷量就超過了300萬臺。

“只要查查發售當日美國飛往中國的第一班飛機的時刻，你就能大體知道第一批 iPad 抵達中國的時間，”一位未得到以公司名義發言許可的蘋果公司雇員說。

制造皮套和揚聲器等 iPad 附件的公司也會雇人在發售當日排隊，來自這個行業的匿名消息人士說。

他說，附件制造商沒法提前看到蘋果的產品，因此他們必須在新款 iPad 和 iPhone 發售的時候搶到新產品，然后才好改裝生產線來生產合適的新款附件。

暴利生意

像王拓一樣被稱作“黃牛”的人所經營的生意頗為有利可圖。他們付給 Amy 這樣的人——行話叫“護士(nurses)”——每人20至30美元的費用，讓他們排隊購買 iPad 和 iPhone ，然后把它們運往中國，在黑市上轉手出售。

通過中間人把一臺 iPad 送往中國的費用只有12美元，難怪王拓和他的同行們覺得這是一個值得干的行當。

但由于中國海關要求一些美國運輸公司不要接下運送 iPad 等物品的單子，要求旅客申報所攜帶的電子產品并支持10%的進口關稅，把這些設備走私到中國已經越來越難、成本越來越高。

BIZ Express 和 Global Courier Services 這兩家小型運輸公司表示，他們現在不再接受 iPad 運輸的訂單。位于加州弗萊蒙特市的 BIZ 公司3月份在網站上張貼了一個提示：“為執行海關部門近期的通知，我們的倉庫已不再接受 iPad 。”

美國最大的兩家快遞公司 UPS 和聯邦快遞則未予置評。

在毗鄰香港的深圳市，一份來自官方《廣州日報》——地方政府喉舌——網站的報道說，全新 iPad 屬于旅客過關時應當申報并繳稅的20種物品之一。

“幾個月前我就不再攜帶 iPad 過關了，因為深圳海關現在很嚴，”一位在香港讀書的大陸學生說。他拒絕透露走私 iPad 的報酬。

禍不單行的是，蘋果公司如今會在多個國家同步發售新產品以增加市場供應并打壓黑市價格。

“這一行比前幾年難多了，”在舊金山的這家理發店里， Amy 一邊說話一邊為一個年輕人做著仿莫霍克發型， Amy 自己的頭發挑染著縷縷紅色。

加州奧克蘭的一家電子產品店的店主說，他今年的目標只是勉強收支平衡，如今的生意大不如前。之前兩代 iPad 發售的時候，他總共發出了超過1000臺 iPad ，他可以從每臺發給香港買家的 iPad 上賺到50到100美元。

今年，他只能在 iPad 在美國發售后的幾個小時通過聯邦快遞發出了250臺 iPad ——聯邦快遞將重2磅的平板電腦發往中國的收費高達每臺110美元。當日，新 iPad 在包括香港在內的10個地區同步發售，嚴重影響了需求。

“這整個行業算是完蛋了，”他抱怨說。“現在是供大于求， iPad 在市場上已經泛濫成災了。”

他說，他只去過舊金山灣區的幾家店面尋找 iPad 貨源，而中國黑市上的 iPad 售價卻日益下降。

潮流標志

盡管供貨量在增加，iPad 在中國仍然供不應求。上周，淘寶網上的iPad 標價最高達1100美元，盡管600到700美元的標價更常見。

iPad 和 iPhone 對于越來越移動化的中國人來說，已經成為了西方潮流和地位的標志，盡管他們往往是最晚才能從蘋果店里買到這些設備的人。

走私圈子里的消息人士透露，走私者會在多個國家備貨，但美國仍是他們的主戰場，因為那里的店鋪貨源最充足。

上周五，香港店鋪中的 iPad 在幾個小時內就賣空了。它們現在出售 iPad 的時候都要搖號，而美國的店鋪里仍然有著充足的貨源。

華人“護士(nurses)”很容易識別——他們走進店里，遞給店員一張寫著所需產品型號的紙條，拿到東西后立刻就會離開。而普通顧客往往會在離開店面之前打開包裝試用一番，對店員提出無數問題。

“蘋果太大了，他們能用貨源沖擊市場。在正式發售之前，生產工作可能已經持續了半年，也許已經裝滿了倉庫。現在他們也在亞洲和澳大利亞同步發售，比這里還要早出貨16個小時，”奧克蘭那家商店的店主說。